【佳昱】我在星光下等你（下）
我愿把我的怀抱空着
等冬天为你发光
所以来吧
08
马佳的母亲沉默了一会儿，颇为温柔的看了一眼蔡程昱，她查他资料的时候就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，她也会很喜欢眼前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孩儿。
“你或许不在乎你父亲的名声地位，那他呢？他还这么年轻，你们如果各自好好努力，都会有非常灿烂的前途，何必要一起忍受这些世俗的偏见？”
不得不说，她真的太了解马佳了，她知道马佳这个人看似果断实际想得很复杂，他越在乎谁就会越替他考虑，他不敢拿蔡程昱的未来赌。
“不管你们有多大的决心，我和你爸爸永远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，如果你们觉得我们太不通人情，也请你为我们想一想，我们也真的真的，只想做个普通的父母而已。”
马佳的母亲站起身，对着蔡程昱深深的鞠了一躬，蔡程昱不敢想象她能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到这个程度。如果她今天来大闹一顿，蔡程昱或许还能一直坚定自己和他在一起，可她却没有给他说不的理由，她好像在告诉蔡程昱，是他毁了他的家庭和睦和锦绣前程，她用马佳进退两难的处境和哀求逼退了蔡程昱。
这件事过后的半个月里，马佳和蔡程昱心里都像憋了点事情，他们仍然和从前一样好，但马佳眉头总是皱着，蔡程昱注意到马佳这样也有些担忧。
他知道佳哥为了他顶住了很多压力。
“佳哥，我留学申请过了。”蔡程昱看着马佳小声说。
马佳忽然想起母亲刚刚那番未不未来的话，他甚至怀疑是她知道了这件事才来这里找他们。
“朱莉亚这么好的机会…别错过，你这么好的条件，天生就该站在舞台的中央。”
“那佳哥…我们…”
蔡程昱犹犹豫豫的说出几个字。
“程昱，你先好好去读你的书，其他的事情，以后再说吧…很多事情以后还会有变数，你能遇见比我更好的也说不定…”
马佳这话说的十分委婉，但他知道这话蔡程昱一定能听懂，让他亲口说出那些话，他实在舍不得。
蔡程昱低下了头，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。
“没有更好的了…”他声音很小，可马佳听到了。
马佳看到他这样，心都揪在一起，只能当做没听见去外面抽烟。
他们都没能说出以后该怎么办，蔡程昱是不知道，马佳是不敢。
09
之后小孩儿像一夜间长大了，不再老是跟他哥撒娇偷懒了，他哥也不再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荤话，让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。他们都不想说出什么绝情的话，希望能保持着最后一点亲近。
总而言之就是，谁都舍不得。
蔡程昱走的那天马佳去送他，两个人站在那里好久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直到他该登机了，马佳才说出一句，
“以后唱歌拍子好好数，别在国外被数落了…”
蔡程昱沉默了好久才“嗯”了一声。
他再也不是能被无条件包容的小孩子了。
送走蔡程昱之后，马佳回到家里，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，果冻走过来蹭了蹭他的腿，他笑着拍了拍果冻。
“以后就咱爷俩儿过了啊。”
那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故作豁达，马佳心里很清楚。他拿出蔡程昱之前买的还没来得及拼的高达，拼了一会儿就拼完了。
心里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笨，这么个小玩意儿那么长时间都拼不完。
残阳透过窗帘，光线变得虚弱又模糊，与书架格格不入的皮卡丘摆件渐渐隐于黑暗，他没有开灯，隔音不太好的房子好像能听见隔壁人家开始做饭了，欢声笑语混着香味一起飘过来，马佳第一次感觉这么孤独。
10
车里的聊天还在继续，两个北京人热络的聊着，
助理随口问马佳结婚了没，后座蔡程昱突兀的咳了一声，助理关心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，蔡程昱摇摇头说没事，然而他的心已经提起来了。
马佳笑着一摆手说我啊没结婚呢，助理不信，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岔开了这个话题。
在蔡程昱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，马佳总是觉得自己身上散发着股“丧劲儿”，不是沮丧也不是难过，就是觉得再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做的事了。
他与母亲都各退一步，他穿着得体规规矩矩地扮演者好儿子，他会为了父母所谓的颜面，不再交往他们不能接受的朋友，也拒绝了母亲提出的一切相亲聚会。
马佳觉得对所有对未来丈夫抱有爱情幻想的女孩，自己都不该是她们托付终生的对象，恋爱关系是可以取代的，但感受没有这一说。
那些拉扯他回忆的都是他热爱的一切，难以释怀的愤懑都是他最灿烂的过往。
或许以后能有一个人让他释怀曾经所有的不甘，可他唯独不能消除自己对蔡程昱的感情。
就连马佳自己都不能。
于是他开着自己那辆吉普，听着古典乐，满北京的乱转悠，遇到有事的人就送他们一程，听他们讲讲自己的故事，看看他们之间能不能光靠一点运气和缘分，再次相遇。
车里放起了《Grande Amore》，助理听到后有些惊讶，问了句，哥你也喜欢这歌？马佳点点头，助理随口就说，我们蔡蔡也是，特喜欢这歌，就是从来不在音乐会上唱。
马佳一言不发。
蔡程昱在美国的时候，好几次和别人试着合唱《Grande Amore》，完美的音准，恰到好处的技巧，不知道比当年在北京那个小屋子里唱的好上多少，可他就是觉得不好，他把这首歌从音乐会的曲目中划去。
离开了马佳，他再也唱不出歌里的满腔爱意了。
蔡程昱有点激动，他今天才知道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活在两个人的世界里。
11
马佳依然跟助理聊着天。从北京堵塞的交通聊到他们的演出，助理兴奋的聊着这两年是怎样用一档综艺让很多人了解了美声，让原本在通宵酒吧蹦迪的年轻人开始走进剧院，马佳先是赞许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年轻人，之后神情又变得有些复杂，轻轻叹了口气。
这些年这孩子一个人得多难。
助理接了一个主办方的电话，转头问蔡程昱。
“主办方说他女儿特喜欢你，可惜这次没买到票，问你能不能把你每次都留的位置给她。”
蔡程昱没说话，只是从后视镜直直看着马佳。
“她还是你的粉丝呢，反正你每次留的那个位置都没人坐…”
忽然一个急刹车，把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哥你怎么了…”助理拉紧了安全带，心有余悸地看着马佳，马佳也松了一口气，“真对不住，刚没看清。”
助理见他突然这样觉得有些不对劲，只能闭了嘴，剧院到了之后，蔡程昱让助理先进去，助理狐疑地看了马佳一眼，只能自己先走并嘱咐蔡程昱快点。。
车内只剩下马佳和蔡程昱两个人，马佳试图用诙谐的语气缓解这样尴尬的氛围，主动开了口。
“哥以前就说你一定前途无量，你还不信我的话，现在信了吧！”
蔡程昱没回答他的话，只是看着马佳的背影，声音都带了些颤抖。
“佳哥…”
他一点也不想跟马佳说这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，这些话他这些年听的太多了。他有太多事情都想告诉马佳了，他的学习他的生活，他在外的孤独和难过，他统统都想告诉马佳，而且只想告诉马佳一个人。
他的一句“佳哥”让马佳用上了长年累月练习，不露声色的崩溃。
马佳突然就想回头好好看看他，看看小孩胖了还是瘦了，告诉他总是从几个朋友那里旁敲侧击的问他的消息，还不敢让他知道，告诉他自己也喜欢上了吃油爆虾，没事也喜欢鼓捣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机器人。
告诉他他哥一个人晃晃荡荡的过了这么些年，特别想他。
特别特别想他。
蔡程昱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向剧院，拿出一张票递给马佳。
“你来听我的音乐会吧，我给你留票了。”
我每次都会给你留票。
“程昱…我…”
“你来听听吧，我不会再搞错节奏了…”
“…”
蔡程昱没等他说完就下了车。他等这声“程昱”太久了，但他不想听马佳接下来要说的话，他只想知道他会不会来，他把决定的权利交给马佳，自己只要看他的行动就能明白。
他特别想再过回那种生活里只有音乐、马佳、油爆虾的生活，要求再少一点，只有马佳也可以。
马佳拿着票看着渐渐走远的蔡程昱。蔡程昱好像长大了，又好像没长大。如果可以，他想也让他的小太阳永远围着果酱罐，尝着蜂蜜糖，光明正大的把他领回家，人间是个什么东西，你想也不用想。
可惜他们的热爱与众望所归总归是背道而驰的。
12
蔡程昱语气轻快的跟主办方抱歉，说票已经给出去了，然而化妆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，担忧又有些紧张。
他一上台就把视线锁在了那张空位上，马佳没来。
一直到最后一首歌结束，马佳都没来。
蔡程昱的眼睛一点一点暗了下去。
到了最后的返场表演，蔡程昱从容的走上来，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下的观众，龚子棋坐在台下，忽然收到了马佳的微信，子棋，帮哥个忙。
龚子棋看着落寞的蔡程昱，拨通了马佳的电话。
剧院荧幕上打出几个字：《Grande Amore》表演者：蔡程昱
蔡程昱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后面少了两个字。
灯光暗下来，剧院的追光打在蔡程昱一个人身上，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。
这首歌的前奏刚响起，他就陷入了回忆，他又想起了马佳，他们那段回忆几乎闪亮得像正午时分的大太阳，耀眼夺目，特别滚烫。
当他今天在机场看到马佳的那一刻起，他就觉得他是在等他，他在车上和助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告诉蔡程昱，他还在被安安稳稳地爱着。
“Dimmi che mai, che non mi lascerai mai”
对我说不曾如此，你从未离我而去
“Dimmi chi sei, respiro dei giorni miei d’amore”
告诉我你的现况，我仍然沉浸爱恋的时光中
“Dimmi che sai che non mi sbaglierei mai”
对我说你知道，不会再错过我
随着音乐渐强，他闭上了眼睛，仿佛是在酝酿情绪，但硬是等到伴奏漏了一拍才开始唱。
他忽然笑起来，引得台下的观众也笑起来，会接梗的立刻在下面喊了声“电池没电啦！”欢笑声立刻充满了整个剧院。
“Il mio unico grande amore”
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
高亢清亮的高音比从前更加稳定，台下掌声雷动。蔡程昱睁开眼睛，好像自嘲的笑着，眼前忽然就模糊起来，他朝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，掩住了掉下来的眼泪。
他知道他生活里最重要的人可能不会再出现了，不光他不会出现了，还把他最喜欢的歌和最好吃的油爆虾统统带走了。
佳哥你看，我节奏又错了，你再来教教我。
12
马佳挂断了和龚子棋的通话。
“傻小子，又错了”
听到蔡程昱故意唱错的节奏，马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扬起的嘴角。
他看了一眼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油爆虾。
没事儿，以后有的是时间教你。
春天会来的，花快要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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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光会吸引微光，微光会照亮微光。我们相互找到，然后一起发光。这种光，是能把那个压榨的阴霾照亮的。
“带上心中的憧憬，我在星光下等你。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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